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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11月28日 星期六

當國家安全遇到巴黎氣候大會人民動員



「妳今天要去脫褲嗎?」我像是問小孩,是否該換件乾淨褲子的媽咪平淡口吻,詢問同事U。「我有道德義務,所以我回會去參加。」她微笑著回答我。

外表冷漠,話語節制,內心善良,是來自南方國度的民眾,對比利時荷語區白人的概略描述。我的許多同事具備類似民族特質,必須有足夠的暖場,他們才會敞開心胸聊天玩笑。不過,大概經過人事部門的篩選,另一個共同特質是每個人懷抱著環境保護和公平正義的胸襟,不談高調,講究實踐。

好幾位在日常生活待人處事,更是細膩週到,隨時能捲起袖子幫助別人;願意內傷憋笑,忍受我的古怪荷語腔調和錯誤用詞。跟這類型同事合作,總讓我覺得他們像是北國的太陽。可是職場現實,也有自以為是的類型,覺得自己是老大,其他人隨時待命幫忙瑣事。

A就是一個典型例子。他和朋友發動「氣候快車」。透過網路、學校青年社團、環境和生態社團,要在11月29日動員一萬人從比利時到法國巴黎大遊行,因為11月30日在巴黎舉行第21屆聯合國氣候大會COP21(備註一)。  


國家安全至上 人民集會行動受阻


可是,一百多人喪命的恐怖攻擊,巴黎警方因而取消遊行許可。隨後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如臨大敵,不予批准所有公眾集會。「氣候快車」只好在大會前夕,緊急改道比利時西方臨海的Oostende,訴求二氧化碳排放使氣候暖化,海水水平上升。沒想到,遠離布魯塞爾的O城,也不准集會遊行,理由是「無法保障人民集會安全」。

就在巴黎13日星期五IS極端濫殺事件以前,動員人數累積到七千多人。現在,醞釀多年的集體行動,嘎然而止。所有響應的社團,急切尋找集會替代方案,例如憤怒政府阻礙集會遊行的新魯汶大學學生,沒有脫褲反諷,改演「脫衣秀」,關切全球氣溫上升的問題。

我服務的非營利組織響應「氣候快車」號召,全額贊助員工參加大遊行的車費,包車火車或巴士當日往返巴黎,期待已久的跨國動員,暫時畫上休止符。目前有兩位同事用自己的年假,加入「氣候快車」三百人腳踏車隊,踩著兩輪、零二氧化碳排放,五天到巴黎。


環保團體脫褲嘲笑 比利時減碳方案難產


同事們批判的眼光不只國際化,而且地方化。歐盟整體達成現階段減碳目標,國際社會讚揚歐盟先進的減碳腳步。可是比利時的減碳表現敬陪末座,四位環境部長在長達六年的談判,尚未達成全國性的減碳協議,環保團體在部長們開會前,快閃脫褲嘲諷「比利時褲子掉膝下,參加氣候大會」。

有沒有搞錯?四位部長?環境議題分別由荷語區暨弗蘭德倫區Vlaanderen、布魯塞爾首都區、瓦隆區、聯邦政府掌管。四位部長和首相一起出席巴黎氣候高峰會湊熱鬧,可是完全沒共識,所以環保團體譏笑「褲子掉膝下」。同事跟我解釋其中的雙關語,當你露出內褲或屁股給人看時,諷刺對方不知羞愧。這……文化差異啊!我怎麼覺得如果是我脫褲,我才不知羞愧呢?!


竹子腳踏車 非洲社會企業減碳又培力




同事O的國內減碳批判眼光甚至延伸到非洲。O利用網路群眾募資一萬歐元,向荷語區環境部長下戰帖,要求履行聯合國會員義務,撥款聯合國氣候綠色基金一百萬歐元,協助貧窮國家因應氣候變遷問題。群眾募資所得,則捐助加納竹腳踏車社會企業。

2008年一位美國腳踏車工程師研發了竹造腳踏車技術,從此加納發展了數個社會企業,利用當地盛產的竹子,訓練鄉村失業的青年,開始生產竹腳踏車,並且循環栽種竹林。竹腳踏車工廠在加納,將國際的氣候環境議題、國內的青年失業和城鄉差距、造林的生態問題、國民購買水平和交通移動需求,全部連貫,一氣呵成。腳踏車是城市人的旅遊休閒工具,或是像我的短距離公務車,在非洲國家卻是受到國際矚目的新材料腳踏車。 

氣候變遷催化的蓬勃歐洲社會運動,原定在巴黎舉行各種遊行集會,在極端穆斯林恐怖分子攻擊的餘波蕩漾,被迫切割分離。這些根基深厚的歐洲民間社團,如何在國家安全緊箍咒下,監督全球政要、並且完成民間合作對話的公民使命,值得在未來兩週關注(備註二)。


2015年11月23日 星期一

恐怖威脅 辦公室關門大吉在家上班



每次宣布全國罷工,我都在心中竊喜,感激工會行動,讓我節省三小時通勤時間。可是這次老闆下令在家上班,完全沒有賺到的感覺,恐怖份子攻擊的威脅陰影,何時才能遠離?

週日晚間我已逐漸進入週一上班模式,整理好孩子和我的上班上學物品,最後一次確認查看智慧手機,驚覺大老闆發簡訊給所有員工。老闆不建議週一搭乘大眾交通工具到布魯塞爾,要大家在家上班或請假一天。

比利時的安全威脅等級由一到四分為四級,四是最危險等級。巴黎恐怖攻擊之後,全國進入等級三。每天從布魯塞爾中央火車站,步行到辦公室,路經比利時國會和幾個重要的聯邦部會,順道瞻仰比利時軍人拿步槍站崗的認真模樣,有幾位還會親民地跟路人我打招呼。

11月22日週末,布魯塞爾威脅等級進入最高級四,許多軍隊車輛出現在街頭,重裝備軍警加強戒備。地鐵關閉、所有公眾聚會活動全部取消。布魯塞爾的這種「戒嚴」景象,曾在2007年底發生,當時警方接獲情報,基地組織將協助身陷囹圄的突尼西亞籍前足球員NT越獄逃亡。

原訂11月24日週一,一切恢復正常,公共交通重新上路。可是比利時首相週日晚間緊急召開記者會,再三強調,如同巴黎的恐怖威脅近在咫尺,隨時都有可能發生,因此週一布魯塞爾的公共交通、各級學校繼續關閉。他說,根據可靠消息,歹徒對象是公眾往來之處,例如購物中心、商店街道和公共交通。巴黎作案的幾個IS恐怖份子,法國警方已經擊斃好幾個,偏有一位犯案前住布魯塞爾法籍歹徒,逃回藏匿比利時。

經歷過台灣的戒嚴歷史,我們都知道政府權威會以安全為由,危害民主和人權發展。比利時社會現今面臨恐怖威脅,聯邦政府緊急提撥四億歐元,加強安全體系,(暫時?)沒有任何斗膽質疑政府行動的異議聲音。反倒讓人會心一笑的是,社會大眾和網民高度配合;自從週末警方呼籲民眾,切莫在網路等社群媒體發布跟警方行動有關的影像#brusselslockdown,比利時鄉民改發一系列貓咪搞笑照片

在比利時的台灣鄉親,如果有任何安全疑慮,可跟駐歐盟兼駐比利時代表處聯絡;如果是民生問題,例如「我的小孩是否該去上學?火車會開嗎?」,我建議撥打1771電話,直接訊問比利時內政部的危機中心專線。



2015年11月20日 星期五

斬不斷化石黑金 理不清恐怖温床

緊挨Molenbeek東方、穿越布魯塞爾中心的運河

法國、比利時連續幾次成功或失敗的恐怖攻擊,首腦是一個來自布魯塞爾的二十多歲青年AA,他在布魯塞爾19個區之一的Molenbeek長大。作案的比法同夥,在發動攻擊前,都曾逗留Molenbeek籌備軍火。比利時社會問:「這些在比利時長大的青年,為什麼變成恐怖分子?

許多國際媒體因而封稱布魯塞爾為恐怖分子歐洲中樞,Molenbeek則是激進穆斯林好戰分子的温床。

在陳述比利時社會浮現的解答前,我們需要先了解有19個市長的布魯塞爾,在比利時是個獨特的政治區域。揉揉眼睛,沒看錯,十九位市長。她是比利時國家首都,也是荷語暨弗蘭德倫 Vlaanderen區和法語區的政治首府,她自己有專屬的行政機制,名為布魯塞爾首都區。

不少比利時政黨歸罪時任20年Molenbeek社會黨前市長PM,他的放任不管政策,培育恐怖温床。人口十萬的Molenbeek在布魯塞爾19區內,居民平均年齡最低、失業率最高,大多是穆斯林移民。年輕居民看不到未來,很快就被激進教派吸收。

歐洲國家之中,比利時籍IS兵力人數看來不多。若按各國IS士兵佔每百萬國民的比率,比利時籍最高,其中布魯塞爾青年居高不下。

內政部長說,他要好好清理Molenbeek。前市長辯解,布魯塞爾有19個市長,可是警察管轄區域劃分為五區無法和警界緊密合作。他搪塞有理,比利時地方市長權力大,市長直接管轄警察;然而,布魯塞爾首都區例外。政客忙著推卸責任,移民第二代的歸屬感、布魯塞爾年輕人的高失業率問題,還是無解。

比利時媒體搶著訪問恐怖首腦父親,試圖從家庭教育分析。他是位成功的移民,有穩定事業,而且將孩子送到教學品質良好的學校,企圖讓曾犯下偷竊小罪的孩子學好,有美好的將來。他難過的說,他很抱歉,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孩子變了,而且傷害了這個他們一家應該感謝的國家。讓他的雙親更難過的是,2013年25歲兒子遠走敘利亞,帶走了13歲的弟弟,小兒子成了最年輕的IS軍人。

西方聯軍不斷轟炸IS為何依然無可奈何?歐洲年輕人,尤其是移民第二代,一個個被「洗腦」,長途跋涉從軍,為宗教建國而戰,願意回母國殺戮製造恐懼,而且滿足自己的人生決定。

比利時法語公廣集團RTBF記者去年採訪敘利亞,無意間得到一位比籍IS士兵的智慧手機。消息來源目的單純,要記者用手機裡同樣說法語的比利時青年,向歐洲民眾述說殘暴的歐籍士兵。手機裡的青年相當自豪從軍生活,他在臉書自封「恐怖分子觀光客」,展出血淋淋的殺人戰績。經過一番地毯式研究,記者找出手機主人,他正是幾次恐怖攻擊案件的首腦。記者剪接後的記錄片,我們清晰看到他的自我實現歷程,從一個住在城市的移民後裔平凡青年,蛻變為IS「英雄」戰將、西歐國家的頭號通緝犯。

在巴黎舉行的聯合國氣候變遷大會前夕,我的同事M在媒體提出一個值得省思的觀點。他說,法國總統批評IS是恐怖分子工廠,我們來想想,這個工廠為什麼能日日夜夜有效運轉?關鍵在於,石油

金融時報曾深入分析,IS靠著佔領石油田和輸送管線賺黑金錢,才能支付每日龐大開銷,付錢給這些歐洲年輕軍人,以及購買煉油廠、高薪挖角專業煉油人才。聯軍不敢轟炸那些非IS但和IS有利益關係的石油業者,否則豎立更多敵人,造成國際石油價格不穩。敘利亞反叛軍跟記者說,他們打IS,可是要跟敵人買柴油,不然日常生活怎麼過?!

M指出,荷蘭在滿載國人的馬來西亞航空,飛越烏克蘭和俄國疆界的事故後,用無辜人民性命學到,不可依賴俄國化石能源(瓦斯)生存的悲痛教訓,轉而積極開發再生能源

反觀比利時政府,軟弱依賴化石能源,包括瓦斯、石油和核電,不願大刀闊斧推動再生能源。

如果,我們不能放棄對化石能源的依賴,便難以斬斷極端IS的黑金命脈,歐洲人民也時時刻刻生活在恐怖攻擊的憂懼陰影裡。

2015年11月4日 星期三

我的公務車 共享比利時腳踏車

B車和我悠哉在咖啡座簡餐,偷得浮生半日閒

我的公務車是B開頭,但不是黑頭車,它是時下許多歐洲兩輪族愛用的折疊腳踏車。B車是我其中一輛公務車,入門款價格台幣三萬元起。它高貴有氣質不適合我,有次顛簸往返布魯塞爾中世紀深藍石板路,重心不穩跌倒遭受皮肉之傷。從此我改用O開頭的比利時國產腳踏車,它的特點是穩重舒適,坐在腳踏車座椅上,彷彿坐在一般椅子,抬頭挺胸大步開走,不需要彎腰駝背緊弓雙肩。
藍腳踏車和我乘風渡海

火車接駁藍腳踏車


比利時五十多個火車站提供「藍腳踏車」blue bike的租借服務,目標顧客是通勤族和觀光客。通勤族如我,在火車站下車後,拿出卡片刷卡輸入密碼,立刻可以使用腳踏車。個人或企業可以申請長期租借,同事們如果在比利時境內的城市出差,經常借用藍腳踏車卡,火車下車後,憑卡借用腳踏車,一來避免塞車,二來大幅降低交通工具的二氧化碳排放。藍腳踏車跟我的O公務車是同一款車系,同樣優雅穩重,而且車後裝備置物籃,提高通勤便利。看來比利時鐵路展開藍腳踏車銜接火車的計劃之前,已經評估安全和舒適。

懷念Ubike好方便


踩著藍腳踏車的踏板,懷念著台北市方便的Ubike,不知道Ubike也有這種企業合作計劃嗎?公私部門合作降低短程的汽機車使用。當我看到布魯塞爾街頭的Villo!,總會讓我想著Ubike的便利――幾乎每天都會騎著家門口前的Ubike,在住家附近晃蕩,例如買冰奶茶和冰金桔茶、到便利超商買個東西、趕在銀行郵局關門前去辦事……。

為了整理花園的便利,暫時高掛孩子們的學習腳踏車,沒想到鳥兒覺得好方便!在此築巢成家。


鶇在孩子的第一輛腳踏車上築巢下蛋,養育下一代


比利時的“Ubike”


在比利時的安特衛普和布魯塞爾有類似Ubike的城市共享腳踏車。布魯塞爾叫Villo,取了法文腳踏車vélo加城市villa的諧音。安特衛普則直接去掉o上面的重音,叫做velo。題外話,我不懂安特衛普荷語大城黨政思維,時常要凸顯自己的弗蘭斯flemish特色,可是城市腳踏車的命名卻是來自法文?或是在安特衛普方言的腳踏車一詞就是vélo?

嘗試布魯塞爾的Villo,一直是我的夢想。它的第一個半小時免費,利用提款卡或信用卡,就可以租用,不像台北市結合悠遊卡的制度。我幻想著,下班後,從上城區溜滑梯般呼嘯而下中央火車站。查詢兩處的Villo車站可借腳踏車和可歸還的車站數量,我發現上城區許多通勤族,和我懷抱相同的夢想!每到下班時間,火車站附近的Villo車站,早已全部停滿。

有天在布魯塞爾街頭遇到一群裸體腳踏車騎士,他們的訴求是腳踏車的騎乘安全。車上掛著標語「當我不是裸體,請多看我兩眼」。




希望天天是車輪日 少了母老虎媽媽


地方城鎮如何規劃又是另一個課題--配合腳踏車的短距離交通工具特點,保障行人路權、維護腳踏車騎乘安全、促進地方商家經濟發展,同時提升市中心空氣品質。

每週五孩子的學校安排「車輪日」。學童可以騎腳踏車、滑板車、直排輪等上學,無法放棄開車的家長必須在遠遠的地方停靠車輛,確保學生上下學安全。還不會騎腳踏車的幼稚園學童怎麼辦?有些孩子騎學步車,有些家長則選擇用照片裡的腳踏車車廂,保暖又安全。(拜託請高手指點正確中文名稱)



孩子的學校是鄉間小學,沒有城市腳踏車道文明設施,所幸大部分的家長見到騎腳踏車的孩子,絕對會減速慢行,禮讓小騎士。平日我們三人腳踏車陣,壓隊的我不免提高嗓門,提醒孩子注意車輛往來。每到星期五,孩子可以開心踏著滑板車上學,因為身後沒有母老虎媽媽。

[M的回應 25-5-2016]
我還是覺得Blue bike方便多於U bike或 Velo. 許多站處的放置點的sensor已有損傷, 竟然偵測不到腳踏車返回. 浪費太多時間. 也曾經為了找optional Velo站多花了很多時間因為本來要返回的站已經停滿車. 反之Blue Bike就像是自己的腳踏車. 隨處可停. 返回火車站一定會有停放處(因為站方已計算好原本出租數量), 拿取跟放回都簡單(刷個卡兩秒就好). 非常適合火車族. 用了Blue bike三年真的還是很滿意.